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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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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

顧玫心虛, 下意識就搖了搖頭:“一路平順,倒是沒遇到鎩羽軍。”

顧元嗯了一聲,隨機便陷入沈默, 聖上睿智清明,若沒有頂要緊的事情定不會調動鎩羽軍,也不知朝中究竟發生了何事?

顧家能百年昌盛,靠的就是歷任君主提攜,大瑞若真像十幾年前那樣陷入風雨飄搖的境況, 顧家當身先士卒、保家衛國。

顧元為人正直, 憂國憂民,看著他肅然的神情顧玫心生內疚, 她不能承歡膝下也就罷了,竟還憑白惹得父親憂慮, 實在是不孝不悌。

顧玫囁嚅半晌含糊道:“父親不要太過於憂心,或許聖上是為了處理私事才動用鎩羽軍的。”

“胡言亂語!”一向疼愛女兒的顧元倏得就變了臉色,一張四四方方的臉愈加嚴肅,“聖上至聖至明,豈會公私不分胡亂動用鎩羽軍, 鎩羽軍是大瑞最銳利的利劍,若非有天大的事情, 聖上絕不會調遣。”

顧玫……

她知道傅珩很受官員愛重,卻萬萬沒想到在父親心中他已然可以與聖人比肩了, 顧玫輕嘆一口氣, 也不知道當父親知道他心中的聖人覬覦侄媳時會是怎樣的反應。

顧玫生怕父親動怒,小聲道:“我是閨閣女子, 不懂朝堂之事, 這才私自猜測, 父親莫要因為我的無知生氣,沒得傷了身子。”

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。顧元輕哼一聲,接著教訓:“聖上是明君,你莫要非議明君。”

顧玫嗯了一聲,默默走出書房。顧元時刻關註著朝廷動向,憂心忡忡等了幾日,發現京都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。

在洛陽的日子是極舒心的,家裏和睦安樂,兄弟姐妹同氣連枝,半點煩心事也沒有。

這一日下了雪,到處銀裝素裹,天氣雖冷,景色卻極美。姐妹們穿了應景的紅色大氅,一起到小梅山賞梅。

自家堂姐妹,生的本就相似,如今又梳了一樣的發髻,穿了一樣的衣裳,不相熟的人瞧了都辨不出是哪個。

馬車停在梅山腳下,七娘最先下車,一下車便“哎呀”一聲,有些懊惱的說道:“這樣冷的天,竟忘了拿一個暖手爐。”

“大家都只顧著玩兒,卻忘了禦寒,這下要挨凍嘍!”十一娘也開了口,十一娘才十二歲,年紀小小,身子又弱,偏偏喜歡湊熱鬧,誰都勸不住。

眾姐妹長籲短嘆,好容易出了門子,哪怕忍著寒冷也得到山上轉一轉。

這時顧玫掀開車簾,笑盈盈道:“你們瞧一瞧,這是什麽?”出來的姐妹中她年紀最長,自然要顧慮周全。

十一娘定睛一看,顧玫的馬車裏放著好幾個暖手壺,銀絲碳添的足足的,熏的馬車都暖騰騰的。

“還是大姐姐想的周全。”妹妹們一邊說著恭維的話,一邊湧到馬車內挑暖手爐,末了一人捧著一只暖手爐向梅山走去。

家丁已提前將山路上的雪打掃幹凈,行路很順暢,姐妹四人一起到了遍植紅梅的半山腰。

山上半是雪半是梅,白的皎潔,紅的灼目,二者互相映襯,美不勝收。

顧玫原想折一些梅枝帶回去插瓶,沒想到妹妹們淘氣,竟團著雪,打起了雪仗,玩得倒是高興,衣衫也差不多都打濕了。

顧玫回家便發起熱,燒的昏昏沈沈,迷迷糊糊,妹妹們心裏愧疚,若不是她們鬧著打雪仗,長姐也不至於受涼。於是一個比一個殷勤,搶著給顧玫侍奉湯藥,於氏這個做母親的也想照顧女兒,可惜輪都輪不到。

吳思成把顧玫發熱的消息告訴傅珩:“顧小姐白日裏帶著家中姊妹到山上賞梅,受了寒,回家以後便病了。”

傅珩皺眉,顧玫在鎮國公府發熱的情形浮現在眼前,那樣較弱的身子,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?

顧家家風清正和睦,她定會像在鎮國公府時一樣孤苦無依,按說應當放心的,可傅珩心裏總惦著顧玫,抓心撓肺一般。

顧玫喝了藥,又被七妹妹照顧著擦了身子,到了下半夜,寒癥已好了大半,她翻了個身,手臂一挪,觸碰到一片溫熱的胸膛。

與女子的柔軟不同,那人硬邦邦的,身上帶著柏子的清冽香味。

她還沒有燒糊塗,傅珩坐鎮京都,而她此時身在洛陽,身邊之人又如何會是傅珩。顧玫只當自己在做夢,隨即又迷迷糊糊盹著了。

地龍沒平日裏暖和,顧玫盹了一會兒,只覺得渾身發冷,不由裹緊被子。

這時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,身邊那人從榻上起身,打開墻邊的立櫃,抱了一床被子,給她覆在身上。竟真的暖和起來了。

顧玫只覺得蹊蹺,做個夢而已,身體竟也能感受到冷暖。接著,一個暖暖的湯婆子被人塞到腳丫子下面,腳丫子暖和了,渾身都是暖的。

顧玫這才感覺到異常,猛然睜開眼,因著是夜晚,屋內沒有點燈,顧玫只能看清那人的輪廓,只一個高大俊雅的身影,顧玫便知道來人正是傅珩。

她驚得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道:“聖上,您怎麽來了?”

傅珩將被角掖好,坐到床榻邊上,伸手摸了摸顧玫的額頭,覺察到熱度已退下去,才溫聲開口:“朕過來瞧瞧你。”

洛陽到京都,便是快馬加鞭,往返一次也需要一日的時間,傅珩政務繁忙且身系天下,怎的說來就來了。

顧玫原想見了傅珩就跟他說清以後不再往來的事,可深更半夜,他忙裏偷閑從京都趕來洛陽看她,她又如何說得出口?

她囁嚅半晌,只道:“我無礙的,勞您跑了這一趟,天氣這樣冷,您快暖一暖吧!”

屋內燒的是地龍並沒有取暖的爐子,顧玫趕忙將被窩裏的湯婆子拿出來遞給傅珩。雖說這湯婆子被她的腳丫子踩了一會子,到底還是溫熱的。

傅珩是前半夜到的顧府,在屋內待了這麽長時間,身子早已變暖,他再次把湯婆子塞到被窩,只道:“朕不冷。”

顧玫慢吞吞坐起身靠到床頭上,寢屋就這麽大,傅珩杵在屋子裏,她也不好獨自就寢。

顧玫掰著指頭算日期,明日似乎不是休沐的日子,她開口問道:“聖上明日還上朝嗎?”

傅珩點頭,消停了十幾年的韃靼近日又猖獗起來,屢次在邊疆作亂,邊疆的折子一道道送到京都,都等著他批閱。他是一日都脫不開身的。

顧玫看向墻角的香燭,用不了幾個時辰天就亮了,傅珩一夜未睡,總得瞇一會子再折回京都上朝。

顧玫的屋子簡陋,連一方茶塌都沒有,外間倒是有個小小的隔間,可惜被守夜的婆子占了。

顧玫思忖半晌,終究琢磨不出可供傅珩休息的地方,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,裹著被子挪到床榻裏側,指了指床榻外側空出來的位置,對傅珩道:“您上來小憩一會子吧。”

傅珩嗯了一聲,脫掉長靴和外衫合衣躺到榻上,他這樣的人,便是睡覺也比常人文雅,躺在榻上一動不動,呼吸也是清淺的。

顧玫分了一床被子蓋到傅珩身上,這才沈沈睡去,寒癥還未痊愈,沒一會兒她又燒了起來,只覺得渾身發冷,下意識就鉆到身旁那溫熱的懷中。

傅珩睡得輕,顧玫一纏上來就清醒了,她的身子滾燙滾燙,定是又燒起來了。

傅珩挪動身子,想要將帶來的藥丸餵給顧玫,不料小姑娘緊緊抱著他,怎麽都不肯撒手。

他越動,她抱的越緊,最後整個身子都覆到了他身上,像八爪魚一般緊緊抱著他。身上是被子,身下像是一個火爐,顧玫總算不冷了,傅珩卻被纏的失了分寸。

他將顧玫往上提了提,含住她的櫻唇輕輕吮吸,清甜的味道在空中彌散,輕柔的吻也肆虐起來。顧玫嚶嚀一聲,聲音又軟又嬌,勾的人心猿意馬。

她的身子漸漸變軟,他卻僵硬起來,再不敢與她親近,輕輕將她從身上抱下來,起身拿出一枚藥丸,用溫水化了給她餵到口中。

顧玫似乎十分口渴,待喝完藥水,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藥碗,她的舌粉粉嫩嫩,如春日盛開的海棠,他強忍住吻她的沖動,另倒了一杯水餵給她。

寅時,傅珩又餵顧玫喝了半杯水,才悄悄起身出了屋子,這個時辰,便是府內的仆婦也未起床,廊檐下卻站著一個人。

顧琰睇著傅珩,這個登徒子,在京都的時候糾纏顧玫也就罷了,現在竟還恬不知恥追到洛陽。若不是為了保全妹妹的名聲,他非得將他揍得不敢見人才解氣。

“你跟我來。”顧琰撇了傅珩一眼,沒好氣道:“見過孟浪的,沒見過你這樣孟浪的,我顧家是什麽人家,也由得你隨意闖入。若不是為了保全顧玫的顏面,我非得把你綁了送到衙門不可。”

顧琰氣咻咻往書房走,頗有大舅子教訓妹夫的架勢。傅珩也不惱,亦步亦趨跟著他進了書房。

顧琰坐到檀木交椅上,拉開陣勢詢問:“你年方幾何?”

傅珩:“二十九。”

顧琰腹誹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,一把年紀了竟也好意思糾纏小姑娘。

他接著詢問:“你果真還未娶妻?”

傅珩道:“千真萬確。”

“身邊有無通房?”

“無。”

顧琰皺眉,面前這人生的相貌堂堂,卻年近而立而無妻,莫不是有暗疾?

顧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,原本他不應當詢問戳心窩子的話題,可事關妹妹的終身幸福,他也不得不打破砂鍋問到底:“你這把年紀了都未娶妻,莫不是有隱疾?”

傅珩扶額:“我沒有隱疾。”

他雖親口否認了,顧琰尤覺得不放心,開口說道:“我們顧家承聖上照拂,在朝中頗是有幾分薄面,你若是敢隱瞞隱疾,哄騙我大妹妹,到時候便是鬧到聖上跟前,我們也是要和離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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